西南空管局新员工的轮岗实习随感

中国民用航空网  通讯员李欣怡报道:我在成都双流机场T1航站楼见证着时间。

她来了又走,循环往复。有时匆匆,她跑在旅客的前面,嘲笑他们因为追逐航班而焦头烂额样子;有时迟缓,让我在繁忙的机场可以喘息片刻,思考有些人要往何处去,他们的一天又将如何展开。

机场是漂泊之所,无数离散和相聚在这里上演。人们永远匆匆,他们带着各自的心绪离开或者回到这个城市。行李、宠物、人,交替着在这里离地三万英尺。更改、变动、取消;云开雾散、风来雨停,十四天在川航地服的实习,共五个班,唯一直陪伴我的是安检口上方的一块巨大屏幕。时间精确到秒地呈现,巨大的阿拉伯数字在值机员,导乘、安检、乘客的心中跳动。

在我一直以来的认知里,夜晚是时间穿上了黑色的衣服,她轻飘飘地走过,凉如水,让城市安静下来。当我的一天常常从四点就开始的时候,我才发现,时间在另一个地方演绎出的车水马龙。

屏幕上,显示的是四点十分。

我穿上印有“川航青年志愿者”字样的红马甲,取下一个对讲机,整理好着装,走出调度室。旅客来往,脸上常常带有倦色。人的疲乏却不影响行李和脚步的声势浩大,灯火通明,波浪形的天花板挂得高高,仿佛得意于这无时无刻的繁荣。这段时间是我们最为忙碌的时候,通常所有的导乘都会上岗。我们需要协助值机员的工作,为乘客解答疑惑,照看自主柜台准备随时修理,兼顾大件李的安检和通报。

柜台前的队伍延伸了好长好长,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行李箱让利队伍显得更加拥挤。隔离带仿佛失去了意义,歪歪斜斜委屈巴巴地试图隔开匆忙的人群。我常常被好几个人围着,他们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打登机牌,托运,安检,登机。大屏幕的时间无声无息地变换着,却赢得了每一个人的关注。他们暗暗地跟时间较劲,生怕一个不小心让自己的辛苦早起失去意义。

我无暇顾及这些细微之处,人们的表情和语言成为背景,我说得口干舌燥,手臂因为不断上举指示方向而酸麻。对讲机频繁发出声响,偶尔一片白噪音“滋滋”作响。在这些间隙中,我发现大屏幕上的时间跳动地如此之快。我好像看见她,悠闲地背着手,穿插在人群之中。我总是希望时间过地快一点,因为我脚底的疼痛迫切地让我需要休息,干燥的嘴唇也让我难受。但在忙碌中,我全然忘记了自己,也忘记了时间。不得不承认,紧张地工作让时间过地很快,而莫名的满足和快乐也悄悄地充盈了我。

七点,早高峰已过。

我看着屏幕上红红地七,终于舒了一口气。我可以休息一个小时了。机场的忙碌却没有停止,旅人脚步不停,偶尔驻足也总是瞟向屏幕上的时间。我们都在用上面的数字安排着自己的生活,恪守世俗的规则,做好自己的工作。我回到调度室,脱下身上的红马甲,将对讲机交给换班的同事。

最近成都总是出现暴雨,太阳才透过透明的天花板在地上透出斜纹阴影,转瞬就雷鸣电闪。一道闪电劈在航站楼的正前方,强光让所有人心里一紧。随之而来的是瓢泼般的大雨,不少人慌乱地拥进机场,忧虑刻在每一个人的眉头看见。

我看看时间,十一点整。

旅客紧紧地围着我,争先恐后,无外乎是同一个问题,航班是否会延误?我完全不知道如何回答,心里一片焦躁。雨势真大,哗哗声响让我以为自己在瀑布之下。天色越来越暗,旅客的情绪也越来越差。昨日就是暴雨,不少航班取消,今天正常飞行的希望更是渺茫。

时间走地缓慢而沉重。人们都迫不得已地更改自己的计划,满腔愤怒发泄在地服人员的身上。问询台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乘客愤怒地拍打着柜台。航站楼外雨流得凶猛。调度室外托运的两只狗开始狂吠不止,无力感席卷着每一个人。所有地民航从业者紧密努力地配合着,但仍然有那么多的困难和无奈。时间自顾自地走着,不管不顾,任性地很。

六点,我快要下班了。

雨停了一会儿,一切仿佛又回归了正轨。

我默默地给自己打打气,胜利在望,我希望时间过地快一点,再快一点。脚底酸疼,口干舌燥,腹内空空作响。每天的最后一项任务,将大红色的托盘分运到各个柜台。男生当仁不让地冲在前面,女生也尽力少量多次地运送每个六斤的托盘。即使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屏幕上同样鲜红地数字成为我们最大的鼓励。

时间在理性上是如此地公平,踏实工作一天,值得期待的就是心安理得地享受美食和充足的睡眠。

机场变得有些空荡,穿红色僧衣的喇嘛走过;正在换牙的孩子转过头对我灿烂地笑着。有情侣在依依不舍地告别拥吻;老人坐在亲人推着的轮椅上,疲惫却放松。

最后脱下红色的马甲,换回自己的衣服。我就像一个普通的乘客,在机场游荡。行人步履匆匆,不知去向何方,偶尔脸上有一丝迷茫,转瞬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不同肤色、国籍、性别的人在这里相遇,随即擦肩而过。

大屏幕上的数字跳动,时间不止,又是一天。

一天又一天。我在面对十四天实习之初,内心满是惶恐。结束时写下这些时,是一派安稳和平静。时间不会辜负人,在你坦然面对一切的时候,即使有些事看来是无聊乏味甚至痛苦。

我一直想知道西西弗斯在推那块巨石的时候,是否觉得时间残酷而漫长,如受刑一般难挨。巨石落下,又是一天,又是一个轮回。但或许这就是生活,也是我们未来的职业生涯。重复,充满困惑,偶尔痛苦。但只要时间还在流动,幸福就不会缺席。

当我们在谈论时间的时候,我们其实谈论的是在专注与坚持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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