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说,多久不读书?——致我消逝的读书时光

何谓读书?为何读书?革命伟人说,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若此,读书定是以求学为本旨。他辈我辈一辈辈袭沿下来,未肯有一辈不读书的。纵至读书之目的有所不同,大抵还是相同。渐渐少了于公的呼喊,稍稍加重了于私的痕迹。但综观结果,还不是逐辈进步、强大,不着力“呐喊”也“被听见”起来?

求学自是“道阻且长”,需“溯洄从之”的事儿,实在“说来话长”,暂且按下不表,略说说“看书”一事。

话说……三十多年前,恰少年读书的年纪,课业的压力却——没有。虽不至于“些许认得几个字”的程度,但每每放暑假都是头几天赶完作业,笔墨就束之高阁了。于是乎,总有大把的时间读“闲书”。那时的闲书多是将积攒的零钱投至书店,几分钱买来的“小人书”。同学间兑来换去,总商量着不买重复,大家排队预约,轮流看。排前面的就被后面的三番五次地催。一年下来,谁家也存了小有规模的小人书。彩色的要贵些,羡慕嫉妒的情况时有发生。全民不富裕的年代,零钱也不易得,且珍惜了几年。

后来的后来,小人书不再按分买了,三角伍角的吧。但渐渐不受宠了,啥时候退出历史舞台的,也没有确切的记忆。我的它们也被遗忘甚至作为破烂儿换成钱了。那一箱子一箱子的小人书啊,今天若有,可是宝贝吧。再版的大都几十元一套,《红楼梦》啊《水浒》啊《穆桂英挂帅》啥的,年纪不再,味道也不再。就是后来人再后来人爱看的漫画、连环画,也都失了旧味,远不及小人书扯得人肉疼、挠得心痒。八成也是年纪的关系,不予争论,谁的药医谁的病吧。

小学高年级的时候,逐渐加入了《儿童文学》《少年文艺》,还有堂姐爱买的忘了名的杂志。《冰川天女传》的故事倒记得清楚:仙女一样的女侠着白衣、面如冷玉、住雪山顶。惯用的暗器是叫“冰魄银针”的,雪山冰做,万夫莫敌。私下认为此一仙气人物超过了金庸先生的小龙女。要么就是金庸先生读过,把她从雪山顶移到了古墓里……其他,刑天啊女娲啊等等肯定是《山海经》读来的。可是日本童话里的“平面妖怪”也忘了他的出处,略记得他是个男孩子,没有脸,还日日思念着什么人,又没有办法哭,一边害怕他一边心疼他。

可爱的形象非皮皮鲁和鲁西西莫属,《童话大王》是买疯了,哪个不是郑渊洁的铁粉呢。到我有了孩子,怀旧起来,买来一套一套的念给他听,不是小本杂志的模样啦。

豆蔻年纪时,被港台小说一时席卷进去,不可自拔。三毛琼瑶金庸古龙席慕蓉......真真一个个绝伦精彩的世界。于是,课上也不能作罢,包裹上书皮,伪装做课本,提防老师的课堂提问(任何一个学生党都逃不脱的命运啊),周边是一定要安排机灵的放哨者,及时提醒并供给答案,是“无间道”的少年版啊。

惭愧的是,几乎遍读了金庸先生的“对联”武侠小说、琼瑶女士的所有言情小说,等等,并没有一本是自己的,古人曰过的“书非借不能读”敢情是真理!在此,谢过被借者。彼时唯爱三毛,旧的倒有几本,也是大学时期在京城的永定路旧书摊上淘来的。要义是省钱,其次才是消磨时间,与人交际之际不至腹内全是草莽。毕业之后再未踏故地,估计早就被取缔了,实在是有过多次的流连,纵不去,也不舍。

确也实在读不进去弗洛伊德、李叔同之类的。读过的名著,如,《简爱》《呼啸山庄》的,以我当时浅薄的见解,不外乎是贾家老祖宗说的,无非才子佳人,或门当户对或门不当户不对,历经些许误解、磨难后,终归“在一起”。也如此浅薄的理解过《红楼梦》《家》《春》《秋》之类,若非经见、听说了各种专家拆读,年纪的累积,才有些对作者及人物所谓“深刻”的了解,之所以尊为“伟大”的因由。

出大学、入社会后,放弃了所谓“书”的读物,迷恋上另一种版式的读物——杂志,且较“昂贵”。铜版纸、内容是花花万物,与经济素人完全不搭界的,十足“纸醉金迷”,确只能停留在纸上谈兵的地步,其中的推介物是当时收入望尘莫及的。但,仍沉迷,活在“有朝一日”是不是可以拥有一二的想象里。之后的之后,醒来了,家中已摞了一堆复一堆。折算下来,也堪称不菲。很难断舍离,“万一哪天用得上” ?。

苏州平江路上有一家“猫的天空之城”的咖啡书吧。吧台很有创意,是旧铜版杂志堆砌而成,或钉或粘吧。原来满是物质的杂志成墙之后,少了铜臭味儿,附着了咖啡香的文艺范儿。奈何,吧台小妹也不通搭造技术,问不出所以然。回来热情渐悄,也就作罢了,终做故纸,到“来处”去了。

中间还读过电子书,根本是被潮流绑架了。大家、社会都充斥着电子的、科技的宣传,极大化的、迅速且不自知的,要“赶上”。也终于放弃,手摸不得纸质页面,眼睛看过,也不踏实,“留下”很重要吧。着实气不过想读的动辄收费,白给的实在读不下去。不能接受一忽而起的网络作家,杨绛先生之后,再无先生。其实,比之稍年轻的龙应台、莫言、王小波等也在阅读之列,再更年轻的,《长安十二时辰》虽读了,并不能深爱它的文字,当做史料小说,可能是上选。

经济自由、网络极度发达之后, “书”也沦为购物车其一的商品,平时不动,但等电商振臂一呼,做了云集的应者之一。且多是作者成套的集子,以解少时拮据的相思。

总是带了敬畏的心读鲁迅先生的,除大量的选至课本上的,再读实在精彩。去年大火的电影《寻梦环游记》的导演,莫不是读过鲁迅先生杂文的句子,“死者倘不能埋在生者的心里,真真就死掉了”,只是将旧中国的血淋淋的历史,改至家族,温暖而厚重。

除非张爱玲、杨绛,其他人的小说就飞快读、过,一本一本,不肯在书页上做一笔标记,崭新的“高束之,诡藏焉”。择异日复读的机会渺茫,“商品”总是源源不断,匀给“看书”的时间少之又少。匆匆忙忙之下读不了散文,总要同思同想一回,绿叶、香茗、阳光、安闲的心情满足二三才可以罢。

近三五年,手机竟成书之大敌。

早起、晚睡、一日中任何碎片时间,动辄摩挲手机,左刷刷右刷刷,时间不可用沙漏比喻,非“飞流直下”才妥帖。于是,挤净了展卷细读的习惯。奈何,“读”实在是自幼时就长至骨头里的东西,又弃之不了。东一册西一册,上一层下一层灰尘堆叠;左一套右一套随年中年尾这节那节,纷至沓来。像“债”,“还”起来不易。时时挣扎在 “拿起”与“放下”之间。书籍的城池尚在,城墙上斑斑点点的是之外的力量左冲右突留下的痕迹。守城的只“我”一个,如困兽,近乎缴械。

毕加索用了一生的时间,才学会像孩子一样画画。我却不知还要多久,才可以像孩子一样读书?

来源:河北空管分局(文 石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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