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南航贵州乘务员马卉蕊致医生暨党员父亲的一封信

文/马卉蕊

致爸爸:

         小时候,您说“南方的冬季会下雨”,长大了,我在南方的机场,看雪花片落,机身皑皑。这是南方的贵阳,和您说的南方却又极不一样。西北的风,成都的雨,贵阳的雪,我带着您的期许和嘱托,一路向南生活,看过别样的风景,遇过有趣的人。我开始过上了有规划的生活,上班,下班,偶尔健身,学习英语。一份稳定喜欢的工作,一群可爱可敬的同事,让我暂时忘掉异乡漂泊的苦。除却年关将至时遥寄的乡愁依旧透说着“游子”的身份。

        这是我不在家乡,不在您身边过的第一个春节。这一“年”对于中国也极其特别。时值深冬,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在短短数日内,由武汉迅速蔓延至全国,原本“辞旧迎新”节日欢腾的华夏土地瞬时阴霾厚笼。也几乎是同一时间,政府雷厉风行做出了应对,陆航运主干线封锁,城市功能区有序关闭,道路设置卡点实施交通管制。不仅仅是武汉,一座又一座城市建起自身的堡垒,像战场上的战斗单元,独立而有秩,相互依存又扶持。

        这个“年”,我因为工作需要留在了贵阳,一个人在租住的房间里,翻看着铺天盖地的新闻,以及现代自媒体时刻更新播报的感人故事,白衣天使,黑制服的武警守卫,迷彩军人,各行各业坚守奉献着的人,我也仿佛看见了您的缩影。“非典”那时,我才4岁,您却不顾一切冲在救治一线。直到稍大后我才明白,医者为天下立心,您也曾是黄沙场上忘却生死的战士。不曾想,在春节过后不久,我也立下请战书,成了一名航空运输战线上的“逆行者”。“我是医护人员的女儿,是党员的孩子”。我在请战书上这样写着。下面我将与您分享我的这段勇敢之旅。

        2020年2月4日,武汉封城的第十三天,我所在的南航贵州公司第二次发起驰援武汉包机的任务,这次任务是将102名来自贵州各市、县的医护人员以及各地收集储备的战略援助物资护送至武汉天河机场。这一次,我再三主动请缨终于如愿入选,成为了执行本次飞行任务的乘务组成员。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晚17时,昏暗的天际红霞低垂,一群笑靥如花的年轻人迈着轻快的步伐由登机口走来。上机见到他们的那一刻,我还是忍不住了。我看见一张张口罩遮掩下的面孔,是像我这般年华的孩子,以及他们的老师前辈,他人的父亲母亲。当看到有些乘客提着成人纸尿裤上来时,我的眼泪已溢不住地在笑和哭的边缘徘徊。工作的礼仪要求我保持镇静微笑,可眼眶早已红的酸溜。一位同事发现了我的情绪,笑着把我挡在身后。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最后一位乘客的行李架被合上了,乘务长播报本次航班的第一条广播,飞机开始滑行。“本次航班的目的地是湖北武汉,飞机将在1小时50分后抵达武汉天河国际机场......”

        飞机上,为了让每位乘客都尽可能得到良好的休息,我和同事将客舱的灯光调节到最暗,因为我无从知晓落地之后的他们将会投入怎样的鏖战,只能在相伴一程的路途上尽心做好每一个细节,给他们最炙热的温柔和难忘的赴战之旅。“陌上花开时,君可缓缓归”。

       后来,从同事那获知,这群天使大多都是九零后,最小的也不过97年。“她又是谁家的小宝贝、小棉袄、小心肝呢”。我想起每次出远门时您和妈妈送我的场景,即使车开出好久您的目光总是随着眺望的身姿聚焦在我身上。可这一次,我没有事先告知您,更没有收到您注视的目光,因为我已经成长到了为自己的决定担当负责的年纪,因为一分家国情怀,九分力所能及,让我行将至此,不悔此行。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在我的生命中,也遇到过很多像您一样,为了国家,为了人民的利益默默坚守付出的人。他们在繁华的幕后守护城市一隅,在中国利益延伸所及的世界角落扎根驻足,他们是万家灯火时战斗着的每一个医护人员,警察,军人...志愿者。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替我们负重前行。他们是我的朋友,是此刻前线上千万个与我年纪相仿的人,也是未来国有危急必一马当先的90后。这一“年”,富有担当精神的一代年轻人向祖国做出了最好的承诺和证明。所以也请您放心,我会更加努力向他们学习,也会更加勇敢、坚毅,向您看齐。

        聊以杯中酒,还愿赌书香。疫情的话题总是太过深重。春天已悄至,一切都在向好,在信的末尾,我还是想与您聊话些轻松自在。犹记得小时候您在枕边与我诉说的赵明诚与李清照,长大后遇到“走走停停,随遇而安”的安意如,所以读书,看报,写信,也算是继承了您的习惯。在这次疫情期间,我读了很多书,看央视每晚8点的“中国古诗词大会”,和您打电话背诵新学的诗歌。“记得小苹初见,两重心字罗衣”。诗意让我看见更远的远方,远方是牵挂的您,远方是未曾相遇的爱情,远方是此信所达的地方。

       长大后,我就成了你。

       信字冗杂,唯愿君采。囡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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