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飞机项目带动民机产业链向“微笑曲线”两端迈进

一、什么是微笑曲线?

宏碁集团创始人施振荣先生,在1992年为“再造宏碁”提出了有名的“微笑曲线”(Smiling Curve)理沦,以此作为宏碁的策略方向。经历了二十多年的发展后,施振荣先生将“微笑曲线”加以修正,推出了所谓施氏“产业微笑曲线”,作为台湾各种产业的中长期发展策略方向。

微笑曲线理沦的形成.源于国际分工模式由产品分工向要素分工的转变,也就是参与国际分工合作的世界各国企业,由生产最终产品转变为依据各自的要素禀赋,只完成最终产品形成过程中某个环节的工作。最终产品的生产,经过市场调研、创意形成、技术研发、模块制造与组装加工、市场营销、售后服务等环节,形成了一个完整链条。这就是全球产业链,它一般由实力雄厚的跨国公司主导。以制造加工环节为分界点,全球产业链可以分为研发、制造加工、流通三个环节。从过程产品到最终产品再到最终产品销售,产业链上各环节创造的价值随各种要素密集度的变化而变化。

微笑嘴形呈一条曲线,两端朝上,在产业链中,附加值更多体现在两端——研发和营销,处于中间环节的制造附加值最低。

当前制造业产生的利润低,全球制造也已供过于求,但是研发和营销的附加价值高,因此产业未来应朝微笑曲线的两端发展,也就是在左边加强研发,创造智慧财产权,在右边加强客户导向的营销与服务。


(图片来自:《市场营销学》,刘美鸽主编,天津大学出版社)


(图片来自:《商业模式制胜 案例解析超速盈利的商业模式=BUSINESS MODEL WINNING》,栗学思著,中国经济出版社)

二、中国高端制造业现状

对于中国的制造业来说,“微笑曲线”理论非常现实和直观地指出了中国制造业的困境,那就是中国的制造业摹本上处于微笑曲线的中间阶段,以生产和制造为主,不仅投入的人工成本、资源成本非常高,还会对环境造成各种各样的破坏,所获取的收益却非常低,企业也很难实现从曲线低端向曲线两端的过渡和飞跃。以苹果手机为例进行分析,苹果手机主要在中国进行生产和组装,但是从利润分配上却呈现出绝对的不对应,苹果手机每获得100万美元的利润,其中有接近60万美元归美国所有,而中国制造业仅仅获得不到2万美元。如此巨大的差异让中国制造业的发展越来越闲难。

高端制造业指制造业中的高端环节,是一个国家或地区工业发展到后期或进入后工业化阶段的产物。高端制造业可从行业和产业链两个角度界定。从行业角度讲,高端制造业指制造业中新出现的高技术含量、高附加值、强竞争力行业;从产业链角度讲,高端制造业是处于产业链高端环节的制造业,这些高端环节可以看成制造业的细分行业。高端制造业具有技术含量高、价值高、资本投入大、附加值高、产业关联度高、市场前景好、成长潜力大、控制力和带动力强等特征。

我国2012年制定发布的《高端装备制造业“十二五”发展规划》明确指出,高端装备制造业是以高新技术为引领,处于价值链高端和产业链核心环节,决定着整个产业链综合竞争力的战略性新兴产业,是现代产业体系的脊梁,是推动工业转型升级的引擎。大力培育和发展高端装备制造业,是提升我国产业核心竞争力的必然要求,是抢占未来经济和科技发展制高点的战略选择,对于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实现由制造业大国向强国转变具有重要战略意义。

在2014年4月初召开的全国装备工业工作会议上,工业和信息化部党组副书记、副部长苏波曾指出,为实现我国从装备制造业大国向装备制造业强国的战略转变,必须高度重视高端装备制造业发展,加快推进重点行业结构调整方向,力争在高档数控机床、电力装备、工业机器人及智能装备、航空装备、船舶和海洋工程装备、先进轨道交通装备、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等若干关键领域实现重大突破。

三、大飞机项目是高端制造业

民机制造及相关产业链为美国经济做出了巨大贡献。美国国际贸易委员会有一份研究报告指出,由大型商用飞机制造串联起的飞机制造业影响了美国近80%的经济活动;美国国会研究服务报告指出,美国飞机制造业的交付额每增加1美元,就使美国经济的产值增长大约2.3美元。在美国,出口一架波音747客机,可以弥补进口12000辆小汽车造成的贸易逆差。日本一项研究表明,如将民用船舶业对产业拉动值以l元钱计算,那么汽车为80元,大型民用飞机为800元。

中国在飞机方面的“强大购买力”也为美国“贡献”了大量来自中国的“外汇”。仅在2005年一年内,中国就向波音、空客两个国际民航制造业寡头订购了442架飞机,总价值高达2000亿元左右。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2005年国内各大航空公司总利润仅16.5亿元,竟然都不够买一架空客A380飞机。两者之间鲜明的对比不但震动了全球民用航空制造业市场,也重重的戳在中国航空制造业的痛处。

大飞机项目于2006年被确立为国家16个重大科技专项之一:核高基专项、集成电路装备专项、移动宽带通信专项、数控机床专项、油气开发专项、大型核电站专项、水体污染治理专项、转基因专项、新药创制专项、传染病防治专项、大飞机专项、高分专项、载人航天与探月工程专项等。

国务院发布的《中国制造2025》中这样写道:

瞄准新一代信息技术、高端装备、新材料、生物医药等战略重点,引导社会各类资源集聚,推动优势和战略产业快速发展。……航空装备。加快大型飞机研制,适时启动宽体客机研制,鼓励国际合作研制重型直升机;推进干支线飞机、直升机、无人机和通用飞机产业化。突破高推重比、先进涡桨(轴)发动机及大涵道比涡扇发动机技术,建立发动机自主发展工业体系。开发先进机载设备及系统,形成自主完整的航空产业链。

2017年2月4日,国家发展改革委发布了会同相关部门组织编制的《战略性新兴产业重点产品和服务指导目录》2016版(上一版本为2013版),该目录涉及战略性新兴产业5大领域8个产业(相关服务业单独列出)、40个重点方向下的174个子方向,近4000项细分产品和服务。航空产业位于“高端装备制造业”目录下,“航空产业”目录下又细分为:1. 民用飞机(含直升机);2. 航空发动机;3. 航空设备及系统;4. 航空材料;5. 航空运营及支持;6. 航空维修及技术服务。

四、大飞机项目横跨“研发—制造—服务”全产业链

“微笑曲线”理论表明,要想提高产业附加值和国际竞争力,不能囿于制造加工环节,不能满足于加工贸易出口,必须向研发与营销环节延伸,必须发展自有品牌、自有知识产权和高附加值的“两自一高”产品出口。因此,一方面,企业需要通过开展境外商标注册等途径,使用自有品牌、培育国际品牌;另一方面,企业要通过引进技术和自主创新相结合等方式,提高产品技术含量、拥有更多的自有知识产权产品。

中国民用航空制造业的发展可以大体上分为两种不同途径。一是由航空制造业核心企业集中力量启动并运行运10、麦道82/83、麦道90、ARJ21等系列整机装配与研发项目;二是通过积极参与国际分工,加入国际航空制造业产业链,承担机身、部分零部件等航空产品的转包生产工作。但令人惋惜的是,运10于80年代下马,中国大飞机项目的自主创新之路受挫,中国民用航空制造业开始走上了一条寻求国际合作进而通过技术引进实现起步的发展道路。

后来的麦道合作项目的中途夭折,证明没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合作方式是非常脆弱的。虽然麦道公司可以将生产线设到中国,也提供技术图纸,甚至把我国飞机制造企业带领入生产许可的范围之内,但是国际民用航空制造寡头不会在知识产权和核心技术问题上有丝毫的让步。在知识产权与大飞机关键性的技术问题上,我国民用航空制造业当时依然近乎是一片空白。

生产出拥有自主知识产权、中国人自己研制的大飞机,必须靠中国人自己的力量实现自主创新,这是从多年中国民用航空制造业发展历程中得出的深刻教训。发展转包、代加工等航空产业虽然有利于消化吸收国际先进加工技术与管理经验,但绝不是使航空工业水平发生本质性提升的充分条件。自主设计研发进而掌握自主知识产权才是发展中国民用航空制造业的必由之路。

只有掌握了自主知识产权,才能占据“微笑曲线”的两端,将利润的大部分(飞机盈利是一个较为长期的过程)牢牢掌握在中国手中。大型飞机是现代高新技术的高度集成。一架大型商用飞机集成300万到500万个零配件。从上游看,其研制能带动新材料、现代制造、先进动力、电子信息、自动控制、计算机等领域关键技术的群体突破,可拉动众多高技术产业发展,技术扩散率高达60%;而且产业的技术升级必然要求包括流体力学、固体力学计算数学、热物理、化学、信息科学、环境科学等诸多基础学科的大幅度进步。从下游看,大型民用飞机的商业运营,对民航运输、航奎维修、航空金融、旅游、物流等产业有着极大的影响。

对于中国来说,大型飞机技术的突破,不仅会带动一批新产业的发展,而且通过在国内不断拓展产业链并引入适航认证,倒逼我国工业标准的升级,从而带动我国工业制造能力和水平的全面提升。进入2l世纪,唯有像大飞机这样的高端大型装备制造业取得突破,才能支撑中国作为一个工业强国的基础。一定程度上,中国大飞机项目将会与当年的“两弹一星”、近年来的探月工程项目一样,成为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的中国梦的重要标志之一。由此,也为中国由“制造大国”向“制造强国”的转型作出贡献。

在营销/服务这一端,中国商飞也进行了多年的探索,目前也已初见成效。中国商飞把客户服务作为民机体系建设和产品研制的重要内容.客服体系最初只是工程设计的一个单元,现在发展到成为商飞的一个业务中心,成为民机产业基本能力的一个重要标志,无论理念、体系还是硬件设施的发展进步让人印象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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