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航空:退票但不承运艾滋病患者

  新闻闪回:7月26日下午,河南人程先生在购买机票 时发现了春秋航空公司《特殊旅客运输说明》明确规定,患有艾滋病的患者,航空公司拒绝运输。程先生是一名艾滋病志愿者,他觉得“这是对艾滋病患者的歧视”。 7月28日,程先生和另外两名艾滋病患者准备飞往石家庄,当患者表明身份,登机信息却被删除。

春秋航空:退票但不承运艾滋病患者

  新闻闪回:7月26日下午,河南人程先生在购买机票时发现了春秋航空公司《特殊旅客运输说明》明确规定,患有艾滋病的患者,航空公司拒绝运输。程先生是一名艾滋病志愿者,他觉得“这是对艾滋病患者的歧视”。 7月28日,程先生和另外两名艾滋病患者准备飞往石家庄,当患者表明身份,登机信息却被删除。

  艾滋病患者乘坐春秋航空被拒一事,在网上仍旧持续发酵。

  网友们比较集中的三个质疑是:一、艾滋病患者不担心被歧视,主动告知航空公司自身敏感病情,为何得不到公平对待?二、即便航空公司有相关规定,但是不是有歧视艾滋病患者的嫌疑?三、是否存在未告知病情的乘客成功登机的情况,春秋又该如何解释?

  下一步将何去何从?艾滋病患者将永远被春秋航空拒之门外?歧视何时休?

  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对话春秋航空公司相关负责人,得到的答复是,可以给三位乘客全额退票,但艾滋病患者不属于特殊旅客,按照公司规定不予承运。

  昨晚,本报报道已由宣传人员转到中国预防艾滋病宣传大使、著名演员蒋雯丽手中,已做了12年防艾宣传员的蒋雯丽始终以实际行动呼吁社会反对歧视艾滋病感染者。

  对话春秋航空:

  艾滋病患者不属于特殊旅客不予承运

  北国网、辽沈晚报记者联系上春秋航空公司上海总部负责对接媒体工作的毛懿,他对读者及网友关注的问题进行了部分回应。

  北国网、辽沈晚报:为什么在有健康人的情况下,三人登机信息全被删除?

  春秋航空:根据《传染病防治法》三十一条,任何单位和个人发现传染病病人或者疑似传染病病人时,应当及时向附近的疾病预防控制机构或者医疗机构报告。由于春秋航空不是专业的医疗机构,三人主动告知患有艾滋病,我们无法判断患病的事实,只能暂时拒绝其乘坐。

  北国网、辽沈晚报:按照您之前的回复,是从乘客自身安全考虑?

  春秋航空:超过70岁的乘客,需要其提供近半年内乘机记录,或者是当地县级以上医院提供的一份健康证明,再向航空公司提交申报后可以登机。

  北国网、辽沈晚报:艾滋病患者也是同样的要求吗?

  春秋航空:艾滋病患者不属于特殊旅客。传染病旅客按照民航局49号令第三十四条规定,传染病患者、精神病患者或健康状况可能危及自身或影响其他旅客安全的旅客,承运人不予承运。

  北国网、辽沈晚报:春秋航空有没有承运过艾滋病患者?

  春秋航空:不敢保证没有承运过,但乘客故意隐瞒的办法很多。我们是严格执行法规,如果可以将给三位乘客全额退票。

  北国网、辽沈晚报:如果艾滋病患者出具证明,证明身体无异常,春秋航空会承运吗?

  春秋航空:无法回答,需要咨询法律部门,我们需要专业医学鉴定机构帮我们做出判断,因为我们不敢保证是否有很小事件概率的发生,我们尊重艾滋病患者的权利,但不希望拿生命去冒险。

  北国网、辽沈晚报:那是否也包括可能发生危险的高血压、心脏病等病人?

  春秋航空:传染病患者是在《传染病防治法》范畴,同时也受民航局法规的限制,我们春秋航空特殊旅客包括伤残、70岁以上和孕妇,不涵盖传染病旅客。

  给春秋航空公司董事长王正华的一封信

  尊敬的王正华先生:

  您好!我是一名90后艾滋病志愿者,也是在中国发起艾滋公寓的第一人。为了避免产生误解,在这里我先给您简单介绍下艾滋公寓。艾滋公寓是为艾滋患者提供食宿,同时也给健康的志愿者以及慕名而来的网友提供床位。我想通过建立这样的地方,服务艾滋患者,也患者想通过这种方式,宣传艾滋病不会通过日常生活传播,消除误解让更多的人接纳艾滋患者。两年多来,艾滋公寓先后得到河南商报、辽沈晚报、半岛都市报、华商报、广州日报、深圳晚报、武汉晚报、中国新闻社、腾讯网、大豫网、网易君子等近百家媒体和门户网站的报道。

  近日,我和两名患者朋友(分别患有丙肝和艾滋)购买了贵公司7月28日9C8581的航班,由沈阳桃仙机场飞往石家庄正定机场。当天我们三人在10:30分左右赶到沈阳桃仙机场,此时离该航班飞机起飞还有三个多小时。我们在贵公司打印税票的服务台前,告知工号为950号的女士我们几个当中有一名艾滋患者和一名肝炎,询问她能否乘机。她面色紧张,急忙向其他部门打电话汇报。挂完电话后,她说沈阳这边做不了主,要等上海总部的回复,会在12点之前给予我们回复,并记下了我的手机号。期间她曾问我,三个人谁有艾滋病和肝炎,我拒绝告诉,说这是患者的隐私。她还谎称我们手里的登机牌,是自助办理的需要交给她换另一种登机牌。我们并未同意,而是走到行李托运处询问工作人员是否需要重新更换登机牌,工作人员表示自助办理的登机牌能够不需要更换。

  40分钟后,工号950的女士第一次打来电话称贵公司有权拒载传染病患者,因此不允许我的两位朋友乘机。我问她拒载的原因,她说传染病患者免疫力低,不适合高空飞行,对患者本人的身体会有伤害。我向她解释,我们属于不会通过接触传播的慢性传染病,我们在国内经常乘坐其他航空公司的飞机,并没有遭到过阻拦。她回答春秋航空公司有规定,可以拒载有这方面疾病的人。我继续问她,我们三个人只有两名患者,你们怎么知道谁是患者,你们要做这种病的检测吗?她却答不是患者的人需要提供健康证明,才能乘坐贵公司的航班。这一点明显属于歧视,我问为什么其他乘客不需要健康证明?该女士竟脱口而出,我们公司有规定和传染病在一起的人也不能登机。情急之下,我想起那天是世界肝炎日。于是告诉她,在肝炎日拒载肝炎患者可能造成恶劣影响。她迟疑了一会儿,说要再给总部打电话,请我们再等待一下。

  20分钟后,工号950号的女士第二次打来电话,这次她改口说不是拒载所有传染病患者,并在电话里念了春秋航空公司《特殊旅客运输说明》第七条患有传染性疾病,如霍乱、伤寒、副伤寒、发疹性斑疹伤寒、痢疾、水痘、麻疹、天花、猩红热、白喉、鼠疫、流行性脑炎、脑膜炎、开放期肺结核、急性肝炎、黄热病、艾滋病及其他传染病,航空公司有权拒绝运输或续程运输。她说丙肝不属于急性肝炎可以乘机,但是艾滋病不行。我反问她为什么肝炎就能有所区分,艾滋病就完全被拒载?她依然用这是贵公司的规定来回应。我只好重复再问一遍,你们怎么能知道我们当中谁有艾滋,谁是不能乘机的?她要求我主动告诉,我仍然以这是个人隐私为由拒绝。她说那只能一起拒载了。我表示不是有意为难她,只想让贵公司修改拒载艾滋病的规定。我希望能和沈阳区域的经理或上海总部做一下沟通,让你们能了解到我们的想法。该女士说她们经理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给我打电话,让我拨打02195524上海总部的客服电话。之后我一共拨打了三次这个电话,人工服务总是无人接听。

  12点钟,我接到工号950的女士打来的第三个电话。她告诉我有什么诉求,可以用信函一级级向贵公司总部反应,但是在规定没有修改之前我们不能乘机。她还要了我们三人的姓名,问清楚了其中几个字怎么写。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想可能贵公司确实不了解艾滋病的相关情况。按照她所说的,以后写信再慢慢反映也是一个好方法。我便在电话里问她要是退票的话,怎么办理。她让我们去机场医务室开具证明,证明患有不适合飞行的疾病后,可以全额为我们办理退款。等我们拖着行李,来到医务室找到一位姓王的大夫,向他讲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他非常诧异,不开这样的证明,说艾滋病是能乘坐飞机的。听到这样的话,我们三个心里特别温暖。他很好奇地问我们为什么要把患病的事主动告诉春秋航空公司呢?

  当时离飞机起飞没剩多少时间了,我没有给王大夫解释原因。我相信这点很多人也存有疑惑,在此我统一做下回答。订机票之前,我们已经看到春秋航空公司有拒载艾滋病的规定。 我们提前告知的原因就是希望春秋航空公司能修改这条规定。我的患者朋友也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让贵公司了解艾滋病,向贵公司证明艾滋患者的身体可以乘坐飞机,健康人也愿意与他们一同乘坐飞机。最后事情的发展并非像我们原先预想的那样。

  由于开不了医疗证明,无法全额退票。我们便抱有侥幸心理,以为贵公司不知道我们当中谁是艾滋患者,不会同时阻拦我们三人登机,我们可以悄无声息地完成这段旅行。 13点钟,离飞机起飞只有四十分钟。我们三人拖着行李去排队过安检,在安检口却被告知这三张票的信息都已经遭到删除,无法办理登机手续。安检员也不明白是什么原因,就叫来了另一个同事带我们去找贵公司的工作人员。因为时间非常的急,一路上安检员都在说,你们一定要记住刚才那个安检口,等会问题搞清楚了就直接从那个口过,不用再排队不然会赶不上飞机的。

  安检员把我们带到春秋航空行李托运处后离开,此时我正好接到上海总部的电话 02162692512。电话里的一位女士,告诉我贵公司的规定是依据中国民航总局第49号令《中国民用航空旅客行李国内运输规则》第三十四条的规定,传染病患者、精神病患者或健康情况可能危及自身或影响其他旅客安全的旅客,承运人不予承运。我问乙肝也属于传染病,为什么能够被贵公司承运?她回答乙肝是分急性肝炎和病毒携带者两种情况。乙肝病毒携带者可以终身不发病,艾滋患者随时都会发病,所以我们不能承运艾滋病。

  实际上是艾滋患者服用抗病毒药后可以推迟发病,甚至是不发病。随着医疗技术的进步,尤其是鸡尾酒疗法的推广,艾滋病已经成为可以控制的慢性病,艾滋患者无论是在体能上还是寿命上都与健康人无异。

  挂掉电话后,我请贵公司一位办理行李托运的女士,查询这三张机票的信息为什么会被删除。她直接说出我们患有传染病,所以贵公司删除了我们三人的机票信息。我感到自己朋友的隐私被贵公司工号950的女士泄漏了,于是拿起手机开始录像取证。行李托运处的这位女士不许我录像说我侵犯她的肖像权并叫来了警察。警察询问时,我回答只要不是用于商业目的,我就没有侵犯到她的肖像权。警察便在我俩面前声明,可以录像但要保证不能传到网上,由此带来的后果由我本人承担。随后警察把我拉到一边,说这种情况不用为难她们的工作人员,只管去起诉,媒体再跟着一报道,还怕舆论不向着你们。

  警察走后,我给前台工号950的女服务员打了电话。再次确认贵公司是否强行删除了我们三人的机票信息。理由是我们三人当中有一名艾滋患者?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我检查了一遍录音,确认无误后。我带着愤怒和我的两名朋友离开了沈阳桃仙机场,改坐火车赶回河南。

  我把自己和两名朋友的遭遇发布到网上后,引来许多网友和艾滋患者的议论。有网友说这次“拒载事件”,是首例中国艾滋患者乘坐交通工具遭遇到的公开性歧视事件。有网友建议,组团包机在飞机上打出我们是艾滋患者的标语。也有患者表示以前也坐过春秋航空公司航班,未注意到有拒载艾滋病的规定,今后还会继续乘坐贵公司的航班,并拍照公布在微博上。也有患者发微博说,已经购买下周四川飞往昆明的航班,正在联系媒体给予声援。

  作为春秋航空公司的董事长,我希望王先生能公开回应这次“拒载艾滋患者”的行为。贵公司的口号是让“人人都能坐得起飞机”,为何会把84万艾滋患者当成例外?请王先生考虑向贵公司建议删除带有歧视艾滋患者的规定。若方便的话,我和艾滋患者愿意邀请您共享晚餐,与您再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我的联系电话:18939689654。

  程帅帅

  2014年7月30日于艾滋公寓

  律师说法

  航空公司规定无法律依据

  北京资深艾滋病患者维权律师、北京陈志华律师事务所律师刘巍表示,春秋航空的规定无法律依据,且违反了《合同法》,属于违约方。

  刘律师说,此事是航空旅客运输合同纠纷,航空公司违反了《合同法》第二百八十九条:从事公共运输的承运人不得拒绝旅客、托运人通常、合理的运输要求。第二百九十条:承运人应当在约定期间或者合理期间内将旅客、货物安全运输到约定地点。第二百九十一条:承运人应当按照约定的或者通常的运输路线将旅客、货物运输到约定地点。

  刘律师认为,春秋航空自己规定不承运艾滋病患者,与《艾滋病防治条例》冲突,涉嫌歧视。“违约的关键在于春秋航空公司对艾滋病感染者的歧视。传染病是有限定条件的,举例说,流感也是传染类疾病,航空公司能因乘客患有流感而拒绝登机吗?不能。”刘律师说。

  民航局49号令“可能危及自身或影响其他旅客安全的”情况下才不能承运,刘律师认为,艾滋病感染者只要身体条件允许,不会影响其他旅客,应该予以承运。“航空公司自己规定不予承运艾滋病患者,明显属于歧视,违反了《艾滋病防治条例》,所以航空公司自己的规定是无效的。”刘律师表示,航空公司自己规定不承运艾滋病患者是没有法律依据的,民航局49号令中传染病患者是有限定条件的,即危及自身及他人的情况下,但艾滋病感染者不符合这些条件。

  网友声音

  春秋航空应该给个说法

  网友“健身A帅帅”:不能沉默等着别人去抗争,等着外界空闲了想起咱们了,施舍点怜悯,咱们要团结主动争取平等争取合法权益。

  网友“沈阳网警小胖”:拒载的规定是哪个部门或者哪条法律授权的?春秋航空应该给个说法!

  网友“小陈干正事”:因为你可能是中国第一起主动向工作人员公开身份的人,他们也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所以拒绝你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修不修改规定对艾滋病患者坐飞机没有任何影响。

  网友“大山的女儿和平”:说实话反倒吃亏了,不说实话相反可能没有事。我们有很多不合理的规定。

  网友“張錦雄Ken仔”:或许你会说,感染者坐飞机时不说给航空公司知道就行了。的确,不说就没问题,何况他们根本没法辨别谁是感染者。但我们要借机教育大众,今时今日,艾滋病只是长期病,感染者服药控制病情,免疫力重建,可如常人般工作生活到老。

  网友“青青草”:既然公司没有鉴定能力获知患者病情,那是否意味着会有隐瞒病情便可以登机的先例?那么你保护所谓安全的说法又如何合理呢?

  网友“徐迪置”:航空公司可以拿出所谓的规定来回应大家的质疑。问题是,这种规定本身是否合理?这种合理可能是法理,也可能是情理。如果让人感觉到是有歧视的嫌疑,那么是否应该做出相应的修改?

  辽宁始终致力于艾滋病反歧视活动

  针对艾滋病感染者这一群体,辽宁始终以各种方式倡导着反歧视。

  今年5月26日,第三届“国际艾滋病反歧视午餐日”活动在沈阳市第六人民医院举行。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志愿者和医护人员汇聚于此,与来自沈阳、抚顺的40多名艾滋病感染者共进午餐。

  沈阳市第六人民医院丁世斌院长介绍,“这不是纯粹的吃饭,是要通过吃饭,让公众认知艾滋病的传播途径,通过简单的吃饭、握手、拥抱、交谈,来做到‘艾滋病零歧视’。”

  此外,10年来,辽宁省红十字会一直开展“艾滋病预防与关怀”项目。设立的“红十字、爱之家”为辽沈地区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提供心理支持、同伴教育、药物讲座等关爱活动,先后有500多名艾滋病感染者和病人参加活动。

  据介绍,辽宁省艾滋病流行特征有三个特点:一、艾滋病疫情持续上升,疫情总体仍处于低发水平;二、性传播是主要传播途径;三、男性同性的性传播上升速度明显。

  目前,艾滋病病毒的传播途径从输血传播逐渐转向性传播,性传播途径占到九成。

  艾滋病有三种传播方式

  性接触传播

  包括同性及异性之间的性接触。肛交、口交有着更大的传染危险。无论是同性、异性、还是两性之间的性接触都会导致艾滋病的传播。

  血液传播

  主要包括输入污染了HIV的血液或血液制品;静脉药瘾者共用受HIV污染的、未消毒的针头及注射器;共用其他医疗器械或生活用具(如与感染者共用牙刷、剃刀)也可能经破损处传染,但比较罕见。血液传播是感染最直接的途径。

  母婴传播

  又称围产期传播,即感染了HIV的母亲在产前、分娩过程中及产后不久将HIV传染给了胎儿或婴儿。如果母亲是艾滋病感染者,那么她很有可能会在怀孕、分娩过程或是通过母乳喂养使她的孩子受到感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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