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文献给那些奋战在风雨之夜的人们
6月16日7时许,我驱车行驶在去往浦东机场略显拥堵的中环路上。
一天一夜的瓢泼大雨,给稍有一丝暑意的申城浇了个透心凉。
今天的上海,要比平时更早地开始了一天的忙碌。广播里不断地滚动播放着各个交通要道的车流情况,而我,正是这批在倾盆大雨之后赶路人。
“今天看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啊!”
望着烟雨蒙蒙的前方,我不仅感叹了起来。
今天我轮值夜班,雨越大,意味着我要面对的工作就越多。
从前的我,从来对天气预报没有兴趣,感觉天气如何与我毫无关系。上学时看到如此漫天大雨,第一反应就是“今天的体育课要上数学课了”或者“明天是不是可以不用去学校了?”。
而如今,我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习惯去留意明天的天气,因为我的工作——空中交通管制员,与天气息息相关。我得靠老天干活啊!
赶到浦东塔台,我做的第一项工作便是:确认前一天夜班组同事的工作都被白班组接手。
接着我来到会议室,副主任顾旭华将今天最新下发的文件通知传达给夜班组的我们。
宣贯完毕文件后,便是密切关注今天天气了。虽然这并不是我第一次面对的大雨,但毕竟涉及到每一架飞机的安全,在这儿没有一个人会松懈警惕。
雷雨大风天气下的管制注意事项、复飞注意事项、大流量预案,以及各项应急处置预案,这些我们如数家珍的文件规定一遍遍地在我们每个人脑中流转重复。
班前会最后,顾副主任强调了一句:“今天要辛苦大家了,各位做好准备,白天多休息”。几位带班主任级别的老前辈笑了笑,这句看似普通的话,背后的复杂程度恐怕也只有这几位十年如一日的老管制才会深有体会。
此时,雨越来越大,塔台上用来降低太阳光强的遮光窗帘今天也因眼前这一片的烟雨蒙蒙而束之高阁。云,就在我们头顶上十几米的地方飘着,时不时会有一小朵从眼前掠过。由于天气原因,航路上飞机都在不停地绕飞,进出港航路限制非常大。放行席的波道里正紧张而有序地忙碌着:发送放行许可、检查机组复述、排序、通报协同放行时间、计算转频时间点……这些都是单独指挥一架飞机的必要工作程序,而此时已有几十架飞机在放行频率中守候。
就在这时,电话突突响起,浦东塔台接到了来自流量室与进近室的紧急通知:由于天气原因需要改变离港程序并且增大航路限制。
面对突然更新的限制,放行席的管制员不由地做了一个深呼吸,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密密麻麻的飞机进程单继续发布指令。与此同时,塔台与地面席位也忙着变更自己已经安排好的滑行起飞预案,重新调配次序和间隔。
几十架飞机,几十条指令,几十次复述……波道里的飞行员也听出了管制员的疲倦,或缩短或直接证实变更内容,为的是能减轻管制员原本就繁忙的工作。
“这种天气,大家谁都不容易。”我记得这曾经是一位机长在波道里跟我说的话。
是啊!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谁都不容易。管制员要面对波道里所有飞行员——飞行员要面对整架飞机的乘客——机务要面对雨中的一架架飞机。而这眼前的瓢泼大雨伴随着慢慢暗淡的天色,渐渐朦胧了塔台、朦胧了飞机、朦胧了每个人的身影。
四周渐渐地暗了下来,雨还在下,伴随着越来越浓的夜色,整个城市都静了下来,默默聆听这风声和雨声。
此时,忙碌中的浦东塔台上点亮了盏盏灯光,光线飞出窗外,在云朵中进行着漫反射,如同光晕一般,在这片雨和夜的背景下显得格外瞩目,仿佛是矗立在大海中的灯塔,不断告诉着旅途中的人们:
我在这里,我一直在这里,请安心地踏上旅途。因为不管你是离去还是归来,我,都会为你照亮夜色中的天路。